【澄羡】坞中灯火明（一）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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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起床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江澄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神采飞扬的笑脸。身上那人的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眨了眨，开口唤道：“江澄，快起床啦！”
不是那张跟蓝忘机腻腻歪歪的“莫玄羽”的脸，而是那张世家公子榜排名第4的永远带着些许笑意潇洒不羁的脸。
“魏无羡？”江澄习惯性的一挑细眉，死死地瞪着身上的魏无羡，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干什么？”然而一开口，江澄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清脆了许多。抬起手，那常年戴着紫电的手细嫩了许多，右手食指上亦是空空如也。
他这是......穿越时空，回到了少年时期？
江宗主见过的奇闻异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很快便镇定下来。
呵，不过是时空穿梭罢了。
不过也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阿爹，阿娘，姐姐，还有莲花坞。
“干什么？江澄，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觉，你......”魏无羡一低头，刚好对上了江澄微微抬起的杏眸，那冰冷刺骨的恨意毫不遮掩地展露在魏无羡面前，魏无羡像是被吓了一跳，突然间愣住了。
只是那冰冷刺骨的恨意下遮掩着的似是欢喜似是激动的神情却依旧无人察觉。
包括江澄自己。
江澄皱了皱眉，一把将愣在他身上的魏无羡扒拉到地上，偏过头看了看房间的布局摆放。
床头的木板上画着滑稽的一串亲嘴小人头，这是重建前的莲花坞里魏无羡画在床头的涂鸦。后来温氏血洗莲花坞后一把火都烧毁了。
旁边的墙上并排挂着两把剑——三毒和随便。
江澄不觉有些恍惚，他已经有多久没再看见这两把剑同时出现了。
魏无羡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校服，转到江澄面前来，顶着江澄一副要吃人的冷厉阴沉的目光将手覆上他额头。
“嘶——也没发烧啊。”魏无羡被江澄盯得指尖有些发凉，他眨了眨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向后错开一步，伸手斥出随便持在手中，剑尖错开江澄面前停在他耳旁，“说，你到底是谁，我家江澄呢？”
江澄条件反射般嗤笑一声，伸手将随便拨开，“呵，我不是江澄？那你说说我是谁？魏无羡，你大早上起来发什么疯。”
魏无羡自讨个没趣，讪讪一笑收起随便，“那你说，我是什么时候来莲花坞的？”
江澄走到一旁挂着三毒的墙旁，伸手拿起三毒。
“九岁冬天，你跟个小乞丐似的被我父亲带回来。”
江澄转过头目光炯然地看着魏无羡的眼睛。
“怕狗怕的不行，为此我还把妃妃茉莉小爱送走了。”
说完，他提着三毒错身离开了房间。
魏无羡赶忙抓起随便跟了上去，重重地用肩膀撞了江澄肩膀一下，差点把没防备的江澄撞一个跟头，魏无羡抢在江澄皱眉骂人前开口道：“江澄——别生气啦，谁叫你大早上起来的那么怪异，大不了，今天师姐熬的莲藕排骨汤师兄不跟你抢最大块的排骨就是了。”
“江澄——别生气了。”魏无羡一只手揽过江澄的肩膀，噘着嘴使劲摇了摇，“江澄——”
江澄把一个“滚”字在嘴里绕了几遍最终咽了下去，瞪了魏无羡一眼，一下子抽出自己的肩膀，冷哼一声抬腿朝校场方向走去。
魏无羡不解地站在原地，看着江澄毫不留恋的背影，垂下了那双常年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故作伤痛欲绝地冲着江澄喊道：“阿澄——”
却见江澄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穿过走廊转了个弯消失在魏无羡的视线当中，魏无羡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今日江澄脾气怎么如此大，往日里他腻腻歪歪地唤他“阿澄”时，他总会恼怒地转身过来和他动起手来，动过手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再严重点的晚饭时不跟他抢排骨就是了。
“分房？阿澄，你们闹矛盾了？”江枫眠看着面前的江澄和魏无羡二人，微微蹙眉道。
江澄抿唇不语，紧紧地盯着江枫眠。
终于......又见到父亲了。
江澄突然很想赶快见到阿娘和姐姐。
都还在，都在莲花坞，不急，会见到的。江澄安慰般地想着。
江枫眠又看向魏无羡，却见魏无羡正低着头，用余光瞟着江澄。
嗐，原来是闹矛盾了啊，就说要住在一起增进感情嘛。
江枫眠觉得自己有必要挽救一下江澄和魏无羡这三两天就破碎一次但没过一会儿就又勾肩搭背的伟大兄弟情，于是他斟酌了一下用语开口说道：“阿婴，阿澄这也是气话，别玩心里去昂。阿澄，别一闹矛盾一生气动不动的就分房，行了行了，去练剑吧。”
魏无羡闻言，冲江枫眠弯了弯眼眸笑了下。
江澄却不依，皱眉道：“没闹矛盾，就是想分房了。”
魏无羡抿唇看向江澄，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尾微微下垂，倒显出些委屈巴巴的意味，江澄瞟了他一眼，心里微微一动，却转过头去不看他。
江枫眠勾起嘴角温润地笑道：“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去练剑吧。”
江澄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怎么没房间，偌大个莲花坞还找不出一间空房了？阿爹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分房。
他张张嘴，似是还要说些什么，江枫眠却抬手打断他，道：“不必说了，今日的课业还没完成，快去吧。”
江澄只好行礼离去，魏无羡也忙行了个礼转身追上江澄。
“江澄，你这是做什么？”魏无羡眼神黯了黯，随即又换上一副神采飞扬的神情，“师兄给你道歉好不好？别生气了嘛，江澄——”说着，魏无羡勾上江澄另一边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阿澄——”魏无羡还在腻腻歪歪地叫唤着他的名字。
江澄偏头看了他一眼，遮住眼中复杂的神色，冷哼一声抖了抖肩，把身上那只大型挂坠从身上扒拉下去。他张了张嘴，一句“滚”在齿间来回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压了下去，只淡淡地瞟了魏无羡一眼，转身向校场走去。
魏无羡追上去，用随便剑柄拍了江澄后背一下，惹得江澄回头来瞪他，又“嘿嘿”地笑了几声，“江澄——干嘛板着脸啊，待会儿跟我去打山鸡？”
江澄看着眼前这人不着调的样子，伸手拨开随便，转过身去不看他，“整天就知道玩，不去。”
去打什么山鸡，还不如趁着时候抓紧修炼，看看怎么把莲花坞的阵法加固些。
江澄想。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江澄，不是你跟着我上山打山鸡下水摘莲蓬的时候了？不去不去，明明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还不是跟着我偷偷地溜了出来。”
是吗？
江澄有些恍惚，不确定地想了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还说，要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拉着我，我才不去呢，回来之后还被阿娘教训了好一阵。”
江澄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段不起眼的片段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魏无羡在这里争吵这些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江澄转身要走。
魏无羡在他身后大声喊道：“江澄，去不去？不去我可带着小六他们去了。”
江澄语气强硬道：“不去，滚。”
魏无羡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转身对旁边围观半天的弟子笑道：“江澄嘛，就这脾气，我都习惯了，多好玩啊是吧，一点就炸。”
“就是今日不太好哄......”魏无羡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旁边围观的弟子纷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就您老人家觉得二师兄“好玩”吧。
“算了算了，江澄不去我带你们去就是了。”魏无羡调整调整状态，笑着开口招呼道。
最终这房还是没分成。
魏无羡带着一群弟子去后山打山鸡，果不其然又被守在校场口的虞夫人得个正着，大晚上的去了祠堂罚跪。
期间，江厌离偷偷带了莲藕排骨汤来看他，见果然只有魏无羡一人，江厌离犹豫了片刻问道：“阿羡，你和阿澄......是不是闹矛盾了？”
魏无羡僵了下，随即朝江厌离挑眉勾了勾嘴角，眼尾弯成道月牙，他笑道：“哪有的事儿啊师姐，江澄就那脾气，过会儿就好了。”
江厌离却微微蹙眉道：“阿羡......我听阿澄说要分房？你们是怎么了吗？”
魏无羡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解释，江厌离却出声打断了他，道：“阿羡，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魏无羡闻言，委委屈屈地一撇嘴，用手戳了戳膝下的蒲团，软了声音开口控诉着，“师姐——江澄这小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早上起来的就开始跟我闹别扭，一整天都看不着人影，也不知道躲哪儿了。”
他嘟囔了一句，“惯的他。”
江厌离摸摸他的头，把手中的饭盒递给他。
魏无羡接了过来，冲她眉开眼笑起来，“就知道师姐最好了。”
“你们俩啊，天天吵架，今晚回去的时候动静小点儿，明天当面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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